柴静又问既然电击那么疼,为什么还愿意留在这,小女孩说因为电击是好的,让她觉得清醒。可能是觉得孩子的语气不对,于是记者又问道:
“真的吗?”
这时小女孩脸已经涨得通红,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。她咬了咬牙,吸了口气。最后依然用平稳的声音回答道:
“我愿意呆在这。”
眼泪止不住,我能感觉到那种恐惧。但我更怕那种恐惧消失,变成麻木,变成认同。
孩子说着说着,流下了豆大的泪珠
恶魔
当柴静直面杨永信,问他怎么治疗孩子的时候。杨永信微笑着说。
“就是电击。”
“就是借助电休克治疗仪。”
“一边电他一边问他为什么要来这啊,还敢不敢啦。如果他回答错了就继续电。一直到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为止。”
说这些话时杨永信一直是笑着的,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,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功绩一样。好像确实也是他的功绩。
学员帮杨永信压住“被治疗者”,杨永信则用电流电击太阳穴
不只是针对未成年人,杨永信的网瘾治疗学院对成年人也一样开放。《战网魔》一书中关于在杨永信学院治疗武旭影有这样的文字:
杨永信拿起仪器的两个端子,对着少女的太阳穴轻轻地点了一下。 “难受吗?”他盯着少女的脸问道。 “不难受!我没有网瘾!”少女说。 “那好,再来一下。”杨永信又点了一下,少女颤抖了一下,可她咬紧牙关,不说难受。杨永信在两个太阳穴上同时点了一下,少女受不了了,叫起来:“我难受,我难受,医生,你用的什么东西,我的脑袋为什么这么难受?” “不是仪器的问题,是你有网瘾,有网瘾就难受。”杨永信开始心理引导,“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我不想告诉你,我想离开这个地方,我想去找我未婚夫……” 杨永信又点了两次,少女终于挺不住了,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…… “好吧,医生,我错了。”少女终于缴械了,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……她与杨永信交谈了45分钟,向杨永信保证,留下来治疗,并且会向父母道歉。 这一段文字仿佛在说,“少女”真诚地“认错”了,她承认自己有网瘾,承诺要向父母道歉。 但首先,“少女”的身份有问题,刘明银口中的“少女”武旭影,其实已是20多岁的女大学生,并且,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她所学的正是心理学,后来读了心理学硕士研究生。 当时作为心理系的本科生,武旭影会怎样描述她的故事呢?她写道: 当其他“盟友”把我抬进13号室的时候,当我听到“嘀、嘀”作响的仪器声音,和看到一间几平方米大的狭小空间里那张凉冰冰的处置床的时候,我什么都明白了。 我的学识告诉我,这是“电休克”——这就是杨永信口中的简单检查,看看我有没有“网瘾”。 理性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,再加上的确遭受了杨永信也承认的“相当疼”的数次电击后,武旭影策略性地选择了顺从。对此,她写道: 我表面上服从了他的安排,可能是外面毕竟有记者,他不敢使用太过的量,我是这里所有人当中算是幸运的,只用了1到2(毫安)之间的。但是,久病初愈的身体在脚踩地的时候,我还是感到一阵眩晕。我咬牙站住了,我告诉自己:坚强,我要出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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